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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28日新增~『栩生的感傷』下篇..橘之V.S.栩生..part(6)→哦~哦~~橘之終於牽到栩生的手>w<甘溫吶!
**2005年3月16日新增~『栩生的感傷』上篇..橘之V.S.栩生..part(5)→栩生的悲傷,橘之能治好嗎?
**2005年3月13日『橘之的強迫約會』上+下篇..橘之V.S.栩生..part(4)→橘之強拉栩生去逛夜市喔,倆人的愛苗滋長!?
**2005.2月28日&3月1日『栩生的夢…上下篇』..橘之V.S.栩生..part(3)..(←這次的文氣氛很好呀,還新出現了一個叫..東棠..的抽煙酷男,青喜歡他>.<)
**2005.2.21『橘之的疑問』..橘之V.S.栩生..part(2)
**2005.2.3短篇小品文『栩生的馬克杯』..橘之V.S.栩生..part(1)
各篇文章開始↓↓
●2005年3月28日~『栩生的感傷』下篇..橘之V.S.栩生..part(6)
「泡菜鍋吧?」
「我不吃辣。」
「嗯……我媽叮嚀我不能吃牛肉,豬肉鍋又太普通,我也不敢吃羊肉,你不吃辣,啊!養生鍋怎麼樣?」
「……」
「沒興趣啊?那沙茶鍋好了。老闆娘,兩個沙茶鍋,豬肉的。」
「可是我想吃味增的。」
「吪?老闆娘∼對不起,我要改兩個味增的。」
「你可以點沙茶的呀。」左手托腮,興味昂然地看著眼前人兒的舉動。
「不行。」橘之堅持兩人一定要點一樣的火鍋。「要不然我會覺得你的那一鍋比較好吃。」
栩生發現橘之的率真是讓他看起來有趣的原因,他從不隱藏自己所想的,這點和自己有很大的不同。
「昨天……謝謝,還有……很抱歉,把氣氛搞成那樣子。」不想在他面前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正因為橘之什麼都不知道,他的逃避不僅對橘之不禮貌,也辜負了他對他的好。
所以他決定開口,即使回想過去會給他帶來莫大的痛楚。
「幹麻跟我抱歉,人總有情緒不佳的時候。……你若想談談發生了什麼事,我願意聽;你不想談的話我也不會問,只是要我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聽到這麼正經的話從自己的嘴裡吐出來,橘之不免打了一個顫,感到自己好像有點作做。
味增鍋送了上來,翻滾的湯頭送著熱呼呼的蒸氣,在兩人之間行成一個如煙似霧的帳幕。
「那通電話……是一個我曾經非常非常喜歡的人打來的。」
(可是昨天你的樣子……應該不是“曾經”吧?)橘之喝了一口熱湯,和著想說的話一塊兒吞進了肚裡。
「他結婚了。」
「你姊姊?」
「你知道了?」他記得他沒說過他姊姊結婚的對象是誰啊,這小子的直覺真有那麼敏銳?
「嗯,不過我覺得戀姊情結應該是暫時性的吧,你不要把它想得好像是你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愛戀一樣。」把懶得剝殼的蝦子夾去栩生那一鍋,沒禮貌地順手夾了人家一塊魚豆腐。
「……」
「就算你因此而不能再對其他的女孩子動心,愛上男人也不是什麼壞事,現在社會很開放了,想開一點就好。」喝了一口湯,嘖嘖舌,完全沒注意到對方沒搭腔。
「…………」
「再怎麼說,就這樣把花和手機丟掉是不對的,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有他被珍惜的權利呀……學長,你幹麻笑?」
忍不住了,栩生憋得好難過。「呵呵、哈哈哈∼學弟你∼哈、哈哈∼」這傢伙真的是太可愛了,跟他在一起都不會感到無聊。
雖然栩生笑起來的模樣好看得不得了,但橘之覺得有一種被嘲笑的味道……這種情形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過……(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我想我還是再找機會跟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哈哈哈∼不是你想的那樣。」原來又是一場誤會,戀姊情結?虧他想得到,真是太好笑了。
笑到連拿著湯匙的手都在抖,許生慶幸嘴裡沒含著湯,要不一定噴了出來。
「對不起,我笑得太過火了。不是在笑你,是你說的和我想的差太多了,呵呵∼好,別瞪我,我不笑了。」想辦法止住笑,栩生決定先轉移話題。
「你誤會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會以為我對我姊……呵∼咳咳,我覺得說故事的氣氛給我這樣一笑都破壞掉了,這件事先不提吧,我找機會再跟你解釋。你不是說晚上想去看電影嗎?想看哪部?」
「ㄜ……是我同學約我去的,就是你昨天在夜市看到的那一對,凡仔跟小珺,要看什麼片的決定權在小珺,因為她是女生。你不會介意跟我們一起去吧?」
「不會啊,我也好久沒去電影院了,通常有想看的電影我都會等VCD上市再去租來看。」
「這麼老實?我們都是上網……」還沒說完就被栩生輕咳兩聲打斷。
「嗯,基本上……別把自己違法的行為說出來。」
「……學長,不會其實你也……」好一套官方說法,等VCD!?
「快吃吧,湯要涼掉了。」剝好蝦殼,把鮮嫩的蝦肉丟回橘之的鍋內。
..................................
正巧碰到星期五,華納威秀的售票櫃檯前擠了一堆人。
天哪∼要擠在人群中像老人一樣以龜速緩慢行進,耗個半天才能移動到櫃檯前向漂亮美眉買票,然後不到三秒就被打發掉……一想到這裡,橘之的臉垮了下來。
「嘿嘿∼我票早就買好了,七點五十五分進場。」凡仔得意地亮著手上的四張電影票。
「你又不確定我有沒有要來。」眨眨眼,雖然是省了排隊的麻煩,但這未免也太……
「確定啊,怎麼不確定?學長,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珺;小珺,這是我們系上的學長。」
「你好,我昨天和凡凡有在夜市看到你,你應該也有發現吧。因為我們跟橘哥很熟,所以一直跟在你們後面想捉弄他一下。」落落大方的態度,是一個容易讓人喜歡的女孩。
正要抽出皮夾的動作被凡仔遞票過來的手擋了下來。「學長,你那一份是橘之請你的,他說要報答你借電腦的恩情。」
橘之皺皺眉,心裡怪凡仔幹麻自做主張,卻又感謝他幫他找到一個回報栩生的方法。縱使他臉皮不算薄,但三天兩頭就跟人家借電腦……而且還幾乎都是半夜時分去打擾對方,早已堆積了不少的愧疚。
栩生微微一笑。「那這樣吧,你們想喝什麼?我去買飲料和爆米花。」
「幹麻客氣?不過我也不是那種虛偽的人,我要可樂。」
「紅茶,麻煩你了。」小珺甜甜地笑著。
「學長,我跟你一起去買吧。」離去前不忘瞪了一下凡仔。
看著兩人逐漸沒入人群中的背影,凡仔和小珺相視一會兒後猝狹地笑了起來。
進場前,橘之將可樂、紅茶和爆米花塞給凡仔。「好了,進去吧,我們在哪一排?」
「你們在J排,我們不是。」
「為什麼不是在同一排?」
「我哪知啊,電腦劃位的啊,我和小珺當然是坐一起,所以你和學長坐。有意見嗎?」
「……你搞鬼?」正常來講座位不是應該連在一起的嗎?
「橘子,我們是麻吉,我怎麼可能對你玩花樣咧?好了,進去啦,快開場囉。」
依著票根上的數字在J排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後,橘之覺得背後有一股不對勁的氣氛襲來,回頭一看——「為什麼你們位子在我們正後面?」
「我不是說電腦劃位的嗎?」小珺在一旁也跟著點頭。
「……那為什麼不是我們坐你們後面?」
「都已經坐好了你還想換?噓∼電影要開始了。」
「你……」燈光暗了下來,橘之只得乖乖閉嘴坐好。
栩生沒發表任何意見,但心裡已經笑翻了。他和凡仔不熟,雖不知道這人在耍什麼把戲,卻還蠻感謝他讓他見識到方才那些可愛的對話。
接過栩生遞來的爆米花,橘之另一手拿起飲料氣鼓鼓地喝了一大口消火氣,為什麼每次都贏不了凡仔?而且又在栩生的面前露出幼稚的一面了,唉∼
「……學長,我拿到你的雪碧了。」
「沒關係,那我喝芬達好了。」
影片正式開始,橘之才想起來他剛剛忘記注意片名是什麼。
(管他的,凡仔說這陣子沒上映鬼片。)
..................................
噁……怎麼會有血淋淋的鏡頭出現……好噁心∼
突然,一個血肉糢糊還掉出一顆眼珠的頭顱朝鏡頭方向撞擊過來——
(啊∼∼!!!!!)橘之沒叫出聲,手中的爆米花卻灑得栩生滿身都是……這下糗大了,還隱約聽到後面傳來的悶笑聲。
顧不得回頭揍人,他趕緊伸手幫栩生拍掉他身上的爆米花。漆黑的放映廳內他無法看得清楚,只是覺得栩生的衣服、褲子上都是他造成的意外,真慘,好像連頭髮上也有。
「!」他正忙亂的手被另一個有力的手握住,隱約感到臉頰邊拂上那個人溫熱的鼻息,頓時心跳漏了一拍。耳邊傳來栩生溫柔的聲音∼「先坐好把電影看完吧。」
結果還沒十分鐘,橘之又一次把爆米花灑了出來,這次連坐在前面的人也受到波及,整桶爆米花被他灑了個空。最糟糕的是出現腸子和其他內臟從被腰斬的屍身上流了出來時的那一幕,橘之嚇得把還有六分滿的雪碧翻倒在栩生身上……
洗手間內,栩生脫下濕{{的毛衣,一擰,至少兩百c.c.的雪碧被擠了出來。
「嗯,應該拿個杯子來接的。」還能笑,表示他沒生氣吧。
(學長好瘦,鎖骨也好漂亮,他身上的味道好甜、好香……都是雪碧的味道∼)橘之心中理性的一部分痛斥自己,都什麼情形了還有閒情逸致欣賞人家的身材!
見栩生要穿回那件濕不啦嘰的毛衣,橘之連忙將身上的V領衫脫下要栩生換上。
「學長,別穿那件了,濕濕的等一下吹到風你會感冒,這件給你穿……我是說,你不嫌棄的話。」橘之慶幸今天他有多穿了一件襯衫,不然栩生要怎麼辦?
「謝謝。」將尚有餘溫的V領衫套到身上,這就是橘之的味道嗎?有淡淡的咖啡香。
「幹麻說謝謝,是我害你衣服弄濕了。」(他 × 的,凡仔你整我!說什麼不會看鬼片……)
「沒想到你的反應會這麼……嗯……激烈?」其實栩生想說的是好笑,不過作風一像溫和的他一想到這可能對橘之是一種諷刺便立即改口。
「……我不太敢看恐怖片。」不情願地承認自己的弱點,他不是個膽小的人,偏偏對這種血腥恐怖畫面沒輒。從前男孩子都喜歡故意約喜歡的女生去看恐怖片,享受女孩在驚恐之餘轉而尋求的依賴;他卻相反,老被班上的女同學惡整去看這種令他反感到不行的電影,這真是男人的恥辱啊。
「是嗎?」真有意思。「可是我覺得這部電影比較偏向動作和懸疑劇情的吧,恐怖片應該是像十三號星期五系列那種才算。」
(你說傑森嗎?饒了我吧∼)橘之一臉哀怨。
「不過你不想看的話,我們就別再進場了,到外面等他們吧。」
「算了吧,為了凡仔的性命著想,我們還是先走好了,不用等那種人渣。」橘之沒好氣地說道。
「人渣?」
「對,人渣。」咬牙切齒。(要是讓我看到那背信背義的傢伙,我一定宰了他。)
橘之終於明白為什麼凡仔刻意把位子買在他們後面——(他分明就是要看我出糗!氣死了!)
羨慕眼前的男孩情緒多變,可以笑得很開心,想罵人的時候也決不口下留情,最吸引他的還是那彷彿做錯事時會做出的奇怪言行舉動,一會兒結結巴巴,一會兒慌慌張張……為什麼……
「為什麼你的表情這麼多呢?」掐捏了一下橘之的臉,將摺好的濕毛衣提拿在手中。
他已厭倦自己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不想傷害別人,別人總要傷害他。一而再,再而三,他用笑容掩飾痛苦與憤怒,不是逞強,只是單純地想保護他重視的人,卻弄得一個沒有人懂他的下場。
唯有國溪,他的救生索,可他並不願意靠這股力量,寧可放任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沉沒溺斃……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不覺得被需要,不覺得有目標……他已被命運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然而,他為何會在眼前這個人面前顯露脆弱?這不是第一次了。他明白自己一定是又露出那種不堪一擊的表情,因為像昨晚一樣,橘之伸手的動作像是要幫他拭淚。
但哪來的淚呢?自從和東棠分別後,他就沒再流過淚了。
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不到一秒的時間,栩生武裝起方才的感傷,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撫上正貼在他臉上的手,想把橘之的手拉下,卻被橘之反手握住……
「走吧。」橘之別過臉,一把牽了栩生的手就往外走。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離開華納威秀,紅磚道上,走在前頭的橘之卻仍未放鬆握著栩生的手,他用栩生可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你的表情也很多,只是你不知道。」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微笑仿若陽光穿透林葉的溫柔,褐色的眼眸代替你流瀉了許多喜怒哀樂,也許紳士的風度是你的盔甲……我喜歡你的每一種模樣,但我不能讓你獨自一人飲嘗哀傷。
入夜的低溫拼命吸取所能觸及的熱度,然而這兩人交互握得實緊地的手心卻幾近沁出汗來,那是一種不容任何人奪取的微妙情感。
●2005年3月16日『栩生的感傷』上篇..橘之V.S.栩生..part(5)
橘之什麼也沒過問,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他把歌哼唱完,他明白那是他哭泣的方式。
在最明亮的那顆星星隱沒在海平線那端時,橘之起身牽著他的手走向機車。
坐在身後的人情緒已崩潰,他再擔心也知道這時候一句話都不能提,於是他一手控制油門兼管煞車把,另一手仍握著他不能放下不管的人。
將頭靠在橘之的肩膀,栩生只想放空自己所有的情感好好休息,再怎麼埋怨上天的安排也無濟於事,他夠累了,累到連淚水都無力發洩。
他感謝橘之此時的沉默和給予的安慰,馳在無人的街道上,像夜一樣深沉的空氣捲成冰冷的風狂暴地掠過兩人,但有一股暖流正覆著他左手掌心……
..................................
什麼時候回到公寓?什麼時候他進到房裡?什麼時候他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一點印象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已過中午,屋內滿是炫目的光線。
鬧鐘的秒針轉動聲,嘁、喳、嘁、喳,很規律,也凸顯了室內的寧靜。又只留下他一人了。
和室桌上放著兩個用過的馬克杯,桌上桌下散落著海尼根空罐,一、二、三、四、五……六,半打啊,他到底喝了多少?而那傢伙呢?應該還要上課吧。
鬧鐘下壓著一張字條,旁邊還放著他以為是那傢伙忘記帶回去的東西,他撿起字條來看,不覺莞爾一笑。
『我去上課囉,如果你要出門就call我回來載你吧,我知道你把手機丟了,所以我留我的給你,要找我的話只要打凡仔的電話就可以了,電話是09××–××××××,我已經設定拒接其他的來電,你不用怕有人會騷擾你。
Ps.你的手……有空時就熱敷一下吧∼
橘7:40AM 』
轉動一下手腕,嗯,好多了。
開始動手收拾桌上的凌亂,發現身上都是烤玉米和海尼根留下的氣味,他進浴室沖了澡,換上米色高領毛衣和深棕色的長褲。簡單的穿著方式卻不隨便,他連這一點都模仿著東棠。
當他想戒除一切與東棠有關的生活方式後,才發覺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他已回不去過去的樣子。愛情有時真害人不淺,像毒癮一般,想戒時卻又無法離開這早已習慣的依賴。
一步錯,步步錯。但為什麼愛會是錯的?
穿好大衣,他將橘之的手機收進左邊口袋裡,用左手緊緊握著。
喀銙惢銂漕洎策b樓梯間回響,他下樓走到外頭找了一具公共電話聯絡了國溪來載他。
約莫五分鐘後,一台黑色MAZDA在栩生面前停下。好幾天沒見面,國溪察覺栩生臉上的疲憊無神。「你還好吧?怎麼是用公共電話打給我,手機咧?」
「在海裡。」
「……你又來了,那不是才剛辦的嗎?」
「……」
幫栩生打開車門,示意他先上車再說。
「上次載你去參加你姊結婚典禮那天你才扔了一支在高速公路上,現在是A到海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昨天打電話給我,大概是我姊跟他講我的手機號碼吧。」
「他還找你幹麻?想彌補你嗎?」
搖搖頭,他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心情壞透了,而且還讓橘之、嗯……那個住我樓下的學弟看到我失態的樣子。」
「那個三不五時向你借電腦的小橘子?」
「幹麻叫他小橘子啊?」又不是小李子公公。
「凡仔都這麼跟我說的啊,他常跟我說小橘子每次向你借電腦都怕得要死,很怕被你吃了。」
「我看起來像是會對他怎麼樣的人嗎?」栩生笑了,很輕鬆的笑容。
看到栩生鬆下繃緊的神經,國溪也卸下了擔心,他知道這個人會沒事的,那個小橘子會幫他走過來。
「走吧,你要我載你去哪裡?對了,你的機車呢?不會也拿去餵海了吧?」
「在學校。昨天是讓橘之載回來的,我的手扭傷了,他竟然像我媽一樣禁止我騎車哩。」
噗!國溪爆出了笑,他沒想到這個小橘子對栩生付出的關愛已到了這種程度,若還沒自覺的話也未免太遲鈍了。
「那你現在是要去學校把車騎回來嗎?」
「我是要去學校借書來看,回來的時候再麻煩他載,因為他連我的車鑰匙都搶去了。」
這小橘子倒挺聰明的,栩生雖個性溫和,但有時候對付他就是要強硬一點他才肯聽話。國溪越來越想會會這個神奇的學弟。
「……如果你那麼閒的話就幫我寫論文吧,我的教授一直不給過,再拖下去就要延畢了。」
國溪羨慕死旁邊這個已經百分之百確定可以畢業的傢伙,而且連研究所都甄試上了,為什麼有的人就可以唸書唸得那麼輕鬆啊
「我也是很認真在準備的,早就警告你不要小看那個平常總是好脾氣模樣的指導教授。」
「呵呵∼很快呢,再過沒幾個月大家都要各分東西了。你呀,趕快把那個人忘了吧,不然我不放心。」
「……如果我能自由地操控記憶就好了。」假使不能一切重來,他祈求至少要有遺忘的能力,背負著過去太辛苦。他不能再愛那個人,卻也無法去恨……
.................................
『我是栩生,請幫我轉達橘之說我在圖書館等他。謝謝∼』
「喂,橘子,你的簡訊。」將手機拿給橘之。
「唔?圖書館?他怎麼來的?」
「你應該去問他才對吧,不過你的手機怎麼在他那邊?」
「嗯……他的手機壞了,我的借他用。」
「是這樣嗎∼?」相當懷疑,案情應該不單純,今早橘之來的時候全身都是啤酒味,而且還是靠著咖啡才保持清醒到現在。
「你真的沒喜歡他?」
「跟你說多少遍了,我、不、是“那個”。而且……我想,如果今天是你在他身邊,你也會像我這樣對他。有時候你覺得他穩重,又有時候會覺得他比誰都脆弱,是個讓人不得不多注意的傢伙啊。」
「瞧你說得是什麼話!?我不可能會對小珺以外的人那麼好,而且你會覺得他需要被關心不就是因為你比誰都還注意到他嗎?」
凡仔從橘之手中拿回手機。「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老是那麼笨。」
「我笨!?你……」
「噓∼教授來了,上課了。」
(死凡仔,竟敢說我笨,也不想想上次考試是誰幫你捉重點的,我就不相信我每次都辯輸你!)
凡仔指的是愛情智商,橘之沒聽懂這一點。
..................................
好不容易捱到今天的課結束,都下午五點多了。看到窗外轉灰的天色,橘之擔心栩生會不會因為等太久而不耐煩。
「欸,我今天和小珺要去看電影,你要不要去?」無視於橘之急著離開教室的動作,凡仔從後面拉住他。
電影?好久沒看了,可是……「不要,我不要當電燈泡。」
「你約學長去啊。」
「不知道,我問他看看。哪一部片?幾點?」
「晚上七點半在華納威秀,至於看什麼片要小珺決定。」
「她決定!?那一定是看恐怖片,我才不要!不去了、不去了。
「最近又沒上映鬼片,去啦,你約學長一起去就不怕沒伴了。」
「……我再問他,不過你要保證不是看鬼片。」
「膽小鬼∼
走出教學大樓,橘之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說到看電影我就好想買爆米花,不知道他肯不肯去?)
終究還是想到吃的。
..................................
剛開學,圖書館內的人並不多,一眼望去,閱覽室並沒有他要找的人影。
橘之走進中文書區,每經過一排架子,沒看到栩生的身影他就更緊張了些,因為也許他就在下一排書區出現。看到他的時候該說什麼好呢?是「學長,你的心情有沒有比較好一點了?」還是「學長,你昨天怎麼啦?」
(不行,他不想講的話我就不應該問。)
那麼「學長,走吧,我載你回去。」或者「學長,你怎麼自己跑來了呢?我不是說你要外出的話call我回去載你嗎?」
(這種口氣……他又不是我馬子!)
還沒想好說詞呢,就看見栩生在西洋文學區倚著牆柱看書。鐵灰色的大衣並沒遮蔽他如model般的骨架,反而襯托得更為修長。
(而且為什麼他身上有著好香的味道呢?很像綠茶的香味……啊!他洗過澡了。)
發覺腳步聲接近,栩生將視線由書頁中移向橘之,一如往常的微笑,結果是讓橘之莫名其妙地慌張了起來。
「學、學長,綠茶的味道很好聞欸。」一說完,橘之覺得有一排烏鴉飛過,有誰聽得懂這種沒頭沒尾的話呀。
「綠茶?」
「我是說……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啦,香香的,你洗過澡才出門的吧?」嗚∼他的形象真的徹底毀了,怎麼老是說出聽起來很蠢的話。
「嗯。」
栩生闔起手中的書,另外又從架中抽出兩本。「我請國溪載我來的,我想借些書回去看,等一下我們在外面吃過再回去吧?」
「那你想不想吃爆米花?」
「你晚餐想吃爆米花?」不可置信,現在的小孩都把零食當正餐吃嗎?
(天哪!我在說什麼?)現在不止一排烏鴉,根本是整群從橘之背後啪搭啪搭飛竄了出來,他好想挖一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我、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去看電影?我們可以邊看邊吃爆米花。」笑得很尷尬。(死凡仔,你說對了,我真的很笨,笨到連話都說得亂七八糟。)
「可以啊,不過還是得先吃晚餐吧,你想吃什麼?」
「小火鍋!」
●2005年3月13日『橘之的強迫約會』上+下篇..橘之V.S.栩生..part(4)
**上篇~~
眼角不經意瞄到垃圾桶裡美麗繽紛的色彩,為何應該是祝福的禮物卻如此不被珍惜?
橘之看著眼前喝著豆漿喝著喝著又陷入沉思的男人,他不想過問對方的心事,只是惋惜尚未凋謝的花朵被如此棄置。
(學長有時真難以捉摸,看起來是那麼溫和的人卻也會這樣把花丟掉,花是無辜的呀,而且還是這麼貴的紫玫瑰。)
不是價錢的問題吧∼
(再怎麼不捨姊姊被搶走也不該這樣。)
趁栩生離開上廁所時,他偷偷走近垃圾桶折下一朵玫瑰藏在口袋裡,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原位等栩生從浴室出來後開口問道:「學長,你晚上有沒有空?」
「我有參加一場講座。」
「幾點結束?」
「大概九點吧,你如果要用電腦的話,我可以先把鑰匙借給你。」
「不是啦,我想請你吃夜市,因為常常向你借電腦讓我很過意不去。」
「不用請我啊,幹麻那麼客氣。」
「我一定要請!」
「不用了。」
「……你嫌棄夜市?好吧,那我們去上闔屋囉。」
「夜市,就夜市好了。」天啊,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堅持,栩生認輸。
「呵呵,你不能反悔喔。那我要先去學校了,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好。」反正是無法拒絕了。
走到門邊的橘之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停住腳步。
「怎麼了?」
「學長……你的手機號碼幾號?」
「……」
..................................
橘之回到自己的房裡打點下午要上課的物品,一想到還要繞道去麥當勞一趟就覺得有氣。
「臭凡仔,下次你有事就不要叫我幫你代點。」
小心掏出口袋裡的玫瑰,將碰傷的花瓣抽起,拿出紙膠帶撕下兩節貼在花梗上。他單膝跪在床緣,將玫瑰固定在床頭的那片牆,並用鉛筆在一旁註明日期。
輕輕觸摸柔軟的花瓣,想起昨晚同樣的手指是在撫著栩生的眼皮,感覺很相似……
(不過我到底是怎麼睡著的呢?)
眼珠轉了轉,什麼都想不起來。
原本打算這陣子禁吃宵夜的,但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把栩生拉出去。他想,或許栩生需要出去走一走、透透氣,可是兩個大男生還能去那兒呢?想來想去也只有夜市了。
..................................
坐在機車後座,栩生覺得好笑,他不知道橘之今天到底在堅持個什麼勁兒,先是硬要約他去夜市,又說不用騎兩台機車去,說什麼太浪費汽油而且停車位又不好找,還堅持一定他載他。
「你不是手在痛嗎?當然是我載你。」
都跟他說了沒什麼大礙,而且都已經把機車騎到學校了,總不能把機車丟在學校吧。
「那有什麼關係?你怕機車被偷的話,我把我的大鎖借你啊。」
跟他說問題不是這個,那傢伙仍霸道地堅持著。「不行!我說我載你就是我載,明天我再載你來學校,一直到你的手好了之前都是我載你!」
一想到兩人在學校的停車棚爭執這個就忍不住笑,尤其是末了橘之說的那一句「我不是說你這樣不接受別人的好意會讓對方很生氣嗎?」
他倒想看看這傢伙生起氣來會是什麼樣子,結果橘之一把搶走他手中的車鑰匙,還解下自己的圍巾替他圍上,讓他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一個是背叛他的一往情深,一個是毫不自覺地在付出對他的關心。栩生懷疑,愛這種情愫是不是造物主用來捉弄人的。
在夜市附近繞了兩圈才找到位置把機車停好。通天明亮的燈光,鼎沸的人潮,橘之顯得很高興。
「你知道嗎,我很久沒來了,每天都在趕那些報告和論文真的很煩。我們班那些交到女朋友的就偶爾還會出來溜達溜達,女生都愛逛這逛那的嘛,有那種驅使你走出來的力量也是件好事。」
「那你怎麼不交個女朋友?」
「想啊,怎麼不想?但還是要看緣分吧,這種東西很難說的,我沒認識到會令我心動的女孩子,當然就沒有可以追求的對象啊。」
「那如果你都沒遇到可以讓你心動的對象,不就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不,一定會遇到的,只是一開始自己不知道其實自己已經心動了。」很明顯的,橘之是那種會相信紅線傳說的人。
「我們每一攤都吃一點吧,邊吃邊玩!」
彷彿是起跑線上的選手,橘之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衝進夜市裡好好吃上一頓,因為原本是不打算吃消夜的他可是犧牲了晚餐,餓著肚皮撐到現在。
「每一攤?那要怎麼吃?」
「先進去再說,走!」
雞排買一個,切塊,兩人分著吃;壽司一人選一個最想吃的口味,糢糬也是;空氣槍玩一輪,一人打十發;章魚燒一盒,一人可以吃三粒;旗魚黑輪一人一枝;撈魚,兩個大男生撈魚挺怪的,輪流用一根紙網撈,一條魚都沒撈到,更加丟臉;蚵仔煎一人一半;碳烤一人一串。現在,兩人正分著一包烤鮑魚菇。
「啊,木瓜牛奶,你要不要喝?」看到前方閃亮的招牌,橘之眼睛一亮。夜市還沒全部繞完,但因為兩人每攤都看、想吃的都吃,一路上不是聊天就是玩笑性的爭執,弄得他早就想買點什麼飲料來解渴了。
「不是兩人分一杯我就要。」
「我才沒那麼小氣。等我一下,我去買。」
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雖然很佩服橘之在夜市吃遍每一攤的技巧,但如果連吸管都要共用一根就太說不過去了。
栩生很少來這樣熱鬧的地方逛,因為人越多他越容易發覺自己是孤單的個體。通常他都只和較熟稔的朋友做定點旅遊,看花、看雲、看山、看水、聽風、聽雨、聽鳥唱、聽蟲鳴都勝過在人群裡感受孤寂。
然而,今天他卻是感受到自己正徹徹底底地融入這個他一向陌生懼怕的環境,像初學游泳的人,或許害怕,但有個可以讓自己信賴的人正牽著自己的手慢慢往前划。他不是在水裡將自己放鬆,而是將自己交給了這個人,他什麼都不要想,只求這個人別放手。
..................................
在飲料攤前,橘之剛好遇到凡仔和他的女友小珺。
小珺和橘之是在大一的聯誼會上認識的,兩人很談得來,感情好到他莫名其妙地把小珺介紹給凡仔,小珺就這麼成了凡仔的女友。有人說橘之是天生來做媒人的,也有人說橘之夠笨,把快到手的女人送別人。但橘之心裡清楚得很,凡仔一直都是他的死黨,而小珺是他的哥兒們,他等待的心動不存在這層關係上。
「橘子,我看到了喔∼」「我也看到了喔∼」凡仔和小珺兩人像唱雙簧。
「……」狐疑地看著這兩人在耍什麼把戲。
「橘子,你不會也是那個吧?你最近和那個學長走得很近。」
「我不是,他應該也不是。」橘之正色否認。
「先不提他以前的傳聞,但你剛剛和他在一起的模樣簡直和情侶差不多了。假如你對他有意思,我不會說什麼,但你一定要清楚你在想什麼。」
「……看起來像情侶!?你在說什麼啊。」
「橘哥,我是不知道同志看起來應該是什麼樣子,但你們剛剛看起來……怎麼說,有一種很契合的感覺。橘哥,我是說認真的,就算你們兩個都沒有這種認知,但你們對彼此而言已經是那種會在意對方的關係了。」
「小珺,連妳也跟著起鬨?」
「橘哥,我和凡凡都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說著,小珺從凡仔手中接過一袋飲料遞給橘之。「我和凡凡請客,拿去吧,別在這邊排隊浪費時間了。」
「有機會的話大家一起吃個飯……如果你真的和學長在一起的話。我想,我應該是不會看走眼的。」挽著小珺的手,凡仔以難得認真的口吻對橘之說:「橘子,我和小珺一定支持你。」
(支持!?我一句話都沒說啊,你們幹麻那麼快下結論?)
「好啦,我們逛夠了,先回去囉。你明天別再睡過頭了,小心我叫你請達美樂。」
「橘哥掰掰∼」
什麼都回應不出來,橘之腦袋裡因方才那兩人的話而轟轟作響,直到他被來來往往擦身而過的人撞疼了,才拾起神志往栩生在等他的地方大步邁去。
七十公尺、五十公尺、三十公尺、十五公尺,還有一步的距離。看著那人等待的眼神中映著黑夜裡明亮的燈火,比盛開的花更美麗,他不信邪地將手放在心室脈動的位置……
「怎麼了?胸痛?」栩生關心地問道,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緊張。
「不,我是在看它有沒有在跳。」
「……如果沒在跳,那你是怎麼走過來的?」
「嘿嘿∼」
還好嘛,沒有跳得特別快呀,橘之放心了。
(像情侶!?聽你們兩個在唬爛,如果說我在意他,也只是因為我覺得他需要被在意罷了。)
「哪,飲料,不過我想應該不是木瓜牛奶,是我同學請的。」從袋中取出飲料和吸管給栩生。
「謝謝。嗯……你同學是那個名字裡有一個凡的嗎?跟國溪同社團的的那一個?」
「吪?你怎麼知道?」有通天眼嗎?
「他剛剛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啊,好像是我們在買章魚燒的時候吧,還有一個女生跟他一起,是他女朋友?」
「他們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我怎麼都不知道?」
「因為大部分的時間你都吃得很專心。」
「我哪有,是你沒專心吃,只顧後面誰在跟蹤。」
橘之拼命想掩飾自己的慌亂,平常的他是不可能沒注意到週遭有人跟著,而且還是自己熟識的人,他還以為凡仔看見他和栩生在一起是買飲料前幾分鐘的事。
那這代表什麼?他已經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和栩生的相處上?
(怎麼可能?在他身邊我可沒心跳加速啊。)
這笨蛋可能不知道,突發性的心跳加速不一定是心動,也可能是心律不整;而愛情來了則不一定會有被電到的感覺,有時自己看起來平凡的事物,在別人眼中卻閃耀著非比尋常的光輝。
如他自己所說的,「只是一開始自己不知道其實自己已經心動了。」
**下篇~~
離開夜市時已過午夜,車輛稀少的路上,只剩路燈和不打烊的便利商店把夜照亮。
「學長,你會不會累?」
「不會。」已經很習慣熬夜了,而且大四生的課很少,不用擔心第二天起不來去學校。
「那我們去看海。」
還沒等栩生回應,橘之趁紅燈號誌還沒變換前催動油門,一百八十度掉頭往海邊行駛去。
這麼隨性而為,感覺上好像就算自己被帶去賣都不能有意見了,豈不是誤上賊車了嗎?
一直到了目的地,栩生才明白橘之的意圖……
「老闆∼兩根烤玉米!」
堤防邊,一輛小貨車旁立著一塊寫著燒番麥的大紙板,橘之直接就把車停在小貨車邊熄火,連車都不下就開口向在烤架後方不停在翻動玉米的老闆喊說要這根和那根。
「你是為了吃玉米啊。」
「不是,是為了請你吃好吃的烤玉米,夜市裡賣的都比不上這一攤的好吃。」
將裝好的烤玉米交給後座的栩生,橘之發動機車緩緩騎向堤防的另一頭。
冬天的氣候減少了來海邊談情說愛的人潮,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看海的好位子。將車停在堤防邊,兩人先後躍上堤防面海坐下。
「我以前都是買好玉米就帶回去吃,可是等回到公寓玉米都涼掉了。」
啊∼香噴噴、熱騰騰的烤玉米,還會冒煙耶∼橘之幸福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為什麼不在這裡吃完再回去?」
「我會不好意思啊,來這邊的人都是一大群來玩的,最少也是兩人一對,我只有一個人,怪尷尬的。」啃咬了一口,天啊∼這裡的烤玉米不但比別的地方賣的好吃,而且熱熱吃更讚。不計較吃相的橘之嘴邊沾了一圈醬。
「兩個男生一起看海你就不尷尬?說不定還會被別人誤會說我們是愛人同志。」栩生掏出衛生紙遞過去。
接過衛生紙拭了一下嘴,橘之又繼續大口大口地啃玉米,臉上沾到的醬比剛才更多。他滿嘴玉米地回答:「不會啦∼現在人這麼少,不會有人把我們列為觀光景點的啦。」……其實早就被誤會了,橘之心裡暗自啜泣。
不過聽到栩生剛毫不避諱地說出那個詞兒,橘之便順水推舟地問下去:「學長,你知道關於你的傳聞嗎?」
「傳聞?」
「就是那個……有人說你是同性戀啊。」
「喔,那個啊,我知道啊,算是那種誤打誤撞的謠言吧。」
「誤打誤撞?」
「嗯,那是有人要惡意中傷的,結果還真的讓他猜對了。」
沒想到栩生這麼爽快地回答了他想問又不一直不敢問的問題,可是……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他明知有人造謠中傷卻不生氣?
「所以你一直都沒想要澄清謠言就因為你真的是那圈子的?」
「就算我不是我也懶得去闢謠。我不想再去管別人是怎麼想的,那樣太累了。」
為什麼你又露出哀傷的神情?橘之伸手撫向栩生的臉。他叫自己別這麼做,但身體已脫離他的控制……
「?」栩生不解地看著他的舉動。
「ㄜ……沒、沒事,我看到你那邊沾到醬了,幫你抹掉。好了,擦掉了。」橘之比栩生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幹麻,不過他終於懂得什麼叫手腦不協調。
「謝謝,你也很會照顧人。」含笑的雙眸與剛剛判若兩人。
「我、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說謊而讓橘之更不自在。
如果旁邊有道牆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去撞,如果不能讓自己清醒一點,至少可以把自己撞到昏,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尷尬地面對栩生了。
和絃鈴聲的響起及時幫了橘之一個忙,但他若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他寧願不要有這通電話出現。
「喂?」栩生接起了電話,向橘之比了一個抱歉的手勢,橘之揮揮手叫他別顧慮,拿起玉米繼續專心地啃咬。
「是你!?為什麼隱藏號碼?」突然轉變的語調讓橘之感到好奇。
「……」栩生的眉頭緊皺,淺褐色的眼眸中映著海面波光,像淚水隱隱約約泛起。
「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才真的會恨你。」
「不要再說了,要是那時候我沒去找你就好了……」
「……」
「我也不知道該說麼,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過得不好,你自己也好好保重,別再找我了,除非是不得不碰面的場合。」
「……Bye……」
橘之想也沒想到栩生在結束通話後把手一揮,將什麼東西往海扔了去,遠處泛起的水花隨即消失在下一波浪裡。他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控。
一時之間,聽得到的只有浪花破碎的聲音。
靠著路燈散發的微弱光線,橘之看著栩生哭不出來的表情,彷彿淚水被人偷了去。他想,如果他哭了話,他至少還可以幫他擦去眼淚;但他沒有哭,坐在一旁的他便不知該怎麼辦。
「Today tomorrow seems so faraway and the wait in vain.
So safe in the blinding light if love unchanged in yesterday’s grave……」
賣烤玉米的老闆已收攤,小貨車從他們身後經過。噪音之中,栩生開始輕輕哼唱著那首SWEET PANDEMONIUM。
假想海上傳來的聲音是吉他彈奏出來的聲響,他扣動手指做撥弦狀,橘之是他今晚唯一的聽眾。
如果東棠這時聽到他唱出的幽怨,一定不會再說他的歌聲單純。
●2005.2月28日&3月1日『栩生的夢…上下篇』..橘之V.S.栩生..part(3)
**上篇~~
If love unchanged in yesterday’s grave……
還不想睜開眼,不想迎接刺目的陽光。
過去的過去,約定的約定,他一樣都沒忘記。
沒有轟轟烈烈的過往,他與他之間的回憶只有那個短暫的秋冬。
那年,他還是高中生,喜歡民歌、喜歡吉他、喜歡在不用補習的下課後和同學跑去女校門口等校花。
和幾個女孩子交往過,但不論是牽手還是接吻,他都覺得那彷彿是連續劇或漫畫的劇情。對當時的他而言,所謂的喜歡與愛,只是男人被女性的荷爾蒙吸引所產生的追求行為。
直到他所參與的吉他社在校外積極尋找場地演出時,他認識了一間民歌餐廳的負責人。
東棠,那個男人的名字,毫不考慮地答應將每個星期五晚上八點到九點的時段給他們這群生澀的表演者,演出費也給得大方。
「你們需要的是機會。」
這男人明明看起來還很年輕,卻有歷練頗深的穩重架式,也因此令他印象深刻。
某天與他搭檔的同學有事不能到場,他一個人努力克服緊張的心情撐完一個小時,一邊整理吉他一邊覺得整個人都快癱了下去,此時一罐咖啡遞到他眼前。
他抬頭望向釋出善意的人。
「喝點甜的休息一下吧。」東棠在對他微笑。
他想說謝謝,但喉嚨像被卡了什麼東西似的發不出聲,只好訥訥地接過咖啡。
36法郎。
「我一直覺得你的聲音和Ville很像。」東棠開了另一罐咖啡在他身邊坐下。
「Ville?」
「嗯,唱搖滾的,不過他都是唱跟愛情有關的歌,而你的歌聲聽起來卻很單純。有女朋友嗎?」
「……有。」
「看起來不像。」
「……」
「你聽不聽搖滾?」
「……聽吧。」
「有機會再借你Ville的CD。」
東棠從襯衫口袋中抄起一包菸。
「要嗎?」
搖搖頭
「啊,我忘記你未成年。」
話題一直繼續下去,不過幾乎都是東棠的聲音,他也好奇這個男人怎麼那麼會說。
在後來的相處中,他發現東棠收藏的音樂CD非常多,聊天的話題也五花八門,還有,煙癮很大。
「可是我不喝酒啊。」東棠總是笑笑帶過。
他們像是朋友,又像兄弟。偶爾他會留下來教他彈吉他,而他總會帶兩罐36法郎等他。
不喝酒卻嗜咖啡,這是他對他的另一個印象。
但隔年要升學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向父母的要求妥協,在時序即將進入冬天的時候,他退出了吉他社,再也沒有去那間民歌餐廳,跟小女友也告分手。
生活應該是被書本和考試填塞得滿滿的,他卻覺得心空了下來,彷彿在看書的只是他的眼睛,在寫字的只是他的手,他的內心與外界失去了連結,靈魂不知躲去了哪裡。
跨年晚會他沒參加,過年期間他也大門不出。
西洋情人節前夕,一個吉他社學弟來找他。
「學長,民歌餐廳的老闆要我拿東西給你。」
他說了聲謝謝並接過袋子。
「還有……他要關店了。」
他很驚訝,問為什麼學弟也只是聳聳肩說不知道,只回答明天似乎是最後營業日。
學弟離開後,他打開袋子,裡面是一張His Infernal Majesty的專輯、一罐36法郎和一張卡片:『新年快樂∼』
第二天傍晚,他翹了補習班的課。
看到餐廳門口貼的公告,他才承認昨天學弟有去找他,說的話也都是真的。
最後一個營業日選在西洋情人節,他不懂為什麼要選在這種日子做為一個結束。他衝進店裡,只想找到那個男人問清楚發生什麼事。
他記得東棠說過這家店是他好不容易實現的夢想,那個男人不會是個輕易放棄夢想的人。
「我想……公告上寫得很清楚,今天只開放給情侶進來。」熟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他轉過身,許多想說的話和想問的問題卻在他開口的那一剎那化為無聲的空氣,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你也沒女朋友啊!」
聞言,東棠噗哧一笑。
「我是老闆啊,不受我定下的規矩限制。」
「……」
「那既然我們兩個都是單身,乾脆湊成一對找個位子坐下吧。等一下是小勳上台,聽說你很崇拜他?」
「他是大我五、六屆的學長,以前吉他社的社長。」
當晚店裡客滿,來的人有不少是熟客,整晚東棠都在和不同的人交旋。不少人詢問關店的原因,他都只以一句想轉換跑道應付過去。
當小勳宣布最後的一小時讓來賓點歌時,東棠才又回到座位繼續吃已經冷掉的餐點。
「你怎麼沒問我為什麼關店?」
「我已經聽到你給別人的答案。」
「我會給你不同的回答。」
「……為什麼關店?」
「癌症。」
「……肺癌?」
「腦癌,我菸抽得兇是因為常會頭痛。」
「……」
「別那麼嚴肅,還不是末期,只是要花很長的時間接受治療。」
兩人間的沉默持續到午夜,台上彈吉他的人換成他沒見過的民歌手。
「你該回家了,這麼晚你爸媽會擔心。」
「我已經說我要在同學家過夜抓考題。」
「那這邊三點半關店後你要去哪裡?」
「網咖或K書中心。總之……別趕我回去了。」
東棠溫柔地笑著,點起他這天第三包菸的最後一根菸。
縷縷煙絲從東堂的手指間升起,看在他的眼中,那像是東棠正在流逝的生命,用一種既優雅又變幻莫測的姿勢在他的周圍消散。他想伸手將灰白的煙捉住,然而在外套口袋裡的那雙手卻只是握得更緊。
他抬起頭,用那淺褐色的雙眼迎向男人一向溫柔的面容。
「那張CD……RAZORBLADE
ROMANCE……」
「刀鋒邊緣的浪漫。」
「中文介紹是愛在危險邊緣時。為什麼給我這張?」
「是His Infernal Majesty的新專輯啊,還是你只想要聽民歌的?」
「我是說……你……沒別的意思?」
「……我不否認有。」
「……」
「你今年就要參加升學考試了,我很怕若我說出我心裡的話會影響你。我們是朋友,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仍是如此,這樣就夠了。」
「可是我不覺得你只希望我們是朋友,而我也不希望我們只是這樣。」
總於說出憋了好久的話,他的直覺一向靈敏,很早就發現東棠對他的特別,而他也不拒絕這樣的發展。
「……今天是情人節。」
「所以?」
「我只讓情侶進店裡就是怕看到你出現。」
「那你幹麻還託人送東西來?」
「也許也內心裡有一部分是希望你來吧……我很喜歡你,從一開始注意到你的聲音,然後你的眼睛,你彈吉他的樣子,你的全部。不過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我不希望這麼短的時間讓你的人生有所異於一般人的改變。」
「即使我喜歡你也不行?」
東棠嘆了一口氣,捻熄手中的煙。
「有你陪我在這裡度過這家店營業的最後幾個小時我就很高興了,再說下去我怕我會開始說教。我希望你跟其他的人一樣,先看過外面的世界再決定要走的路,到時候若有機會再見面,你還是選擇我的話,相愛也不算太晚。」
「你是說我連去醫院看你也不行?」
「不行。」
他明白東棠是在為他著想,但不免覺得對方太過自私了些,也沒顧慮他的感受。
凌晨三點半,店裡的人群漸漸散去,服務生開始清理場地。
「好久沒聽你唱歌了,可以唱個幾首嗎?」
「清唱?我沒辦法。」
「你等一下。」
示意打掃的工作人員可以下班後,東棠走進休息室拿了一把備用吉他出來。
他接過吉他,調了一下弦,開始一首接一首地唱,手指酸疼了也不願意停下,彷彿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他不要分手的時刻到來。
即使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還是落淚了。他不要黎明結束他與他最後相處的時刻,天色仍無情地泛白。
東棠奪去他手中的吉他,吻上他被淚水沾濕的唇。
兩人緊緊相擁,一句話也沒說,直到他不得不去學校……
..................................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被裡鑽動打斷了栩生的回憶。
他睜開眼,有點難以適應強烈的日光,但很快地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學弟?他怎麼會睡在我這裡?)
「很冷耶∼」橘之嘴裡嘟噥著,似乎不滿栩生將被子給掀了開。
栩生連忙將被子蓋回去,小心地坐起身來,想著該怎樣才能越過橘之下床而不驚擾到他。
正將右腳跨出去的時候,睡得爛熟的橘之一個翻身把栩生給絆倒。
(慘了!)栩生心裡驚呼一聲,整個人往橘之身上跌去。
使盡全力讓自己側身轉移重力方向,砰!跌落床下。
(痛……)
手腕扭到了。栩生望向窩在被裡的罪魁禍首,慶幸自己沒壓到他。
**下篇~~
栩生從浴室盥洗出來後,看到床上的那灘泥還沒有要起來活動的跡象,便拿起鬧鐘設定鬧鈴在十五分鐘後響起,留了一張字條貼在鬧鐘上後轉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大衣披上,不發出任何聲響地離開房間。
走在凜冽的風中,他想起昨晚橘之也說了他的聲音和Ville很像。真的嗎?其實他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那之後,他會買His Infernal Majesty的專輯純粹只是延續那個男人曾做過的事,罐裝咖啡只買36法郎也是基於同樣的緣由,等他驚覺時,才明白自己受東棠的影響多深。
除了一點,他從不抽煙。
不過他接觸酒精飲料,為了幫助自己熟睡。他不要在難眠的夜晚想著那個男人是否還活著。
他一直等著再度見到他的時候,可是為什麼一切總是事與願違?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吐氣,呼出一團白霧,還來不及捕捉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還是該去買個貼布來貼,記得那家早餐店對面好像有一間藥房,不知道開了沒?)
手腕隱隱作痛,像是某種物體隨著心跳節奏在皮膚下撞擊著神經,但跟心底的難過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
伸手摸索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到鈴聲來源,啪!按掉開關。
『我去買早點,你如果早上沒課的話就留下來一起吃吧。 By.栩生』
橘之發現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醒來的那一刻簡直想哭到極點,自己竟冒冒失失地睡在學長的床上,丟臉丟到別人家了。
在看到栩生留下的字條時,他迅速瞥了一下鬧鐘……現在他不只想哭,還想拉開窗戶跳下去一死百了算了。
(該死!我昨天到底是為什麼熬夜到那麼晚!)
趕緊掏出手機撥電話給死黨。
對方小聲地回應:「橘子,你死定了,教授正在點名。」
「凡老大,你幫我口頭請假啦!」
「理由咧?生理痛嗎?」
「去你的,跟他說我機車爆胎啦,報告下午會送去他辦公室。」
「麥當勞。」
「你沒聽過日行一善?」
「……快點到你了。」
「好啦好啦∼一定要幫我請假,拜託∼」
「中午我等你,一號餐,掰啦。」
他 × 的,這算什麼好朋友。
扒著一頭亂髮,視線回到栩生的字跡上,呆了幾秒鐘後,橘之迅速收拾好自己帶來的東西衝下樓回到房裡。
..................................
不知道是買中式的好還是買西式的好,所以都買了。當栩生拎著一大袋早點回到房裡時,看到床上疊得整齊的棉被和乾淨的桌面,不僅感到些微的失望。
將早餐擱在和式桌上,他拿起那束玫瑰端詳。該扔掉嗎?他問自己。
回憶扔得掉嗎?
曾經愛過的人忘得掉嗎?
他苦笑。
隱約聽到敲門聲傳來,才將花束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門即被打開。
「啊,學長,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我敲門敲了好幾次。」
「我以為你去學校了。」
「我回去刷牙洗臉呀,你不是要請我吃早點?」
「早上沒課?」
「沒。」其實是有,不過既然已經遲到了也就不用去了。
見到桌上有水煎包、煎餃、小籠包、蛋餅、漢堡、三明治、厚片吐司、豆漿、紅茶,橘之眼睛瞪得圓大。
「還有別人要來吃嗎?」
「沒有。」
「那你買那麼多?」又不是在養相撲力士。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只要是我不討厭的都買了。沒關係,吃不完的留著,我可以當中餐吃。」
有一種被寵溺的感覺,反而不知所措,橘之不好意思地在桌旁坐了下來。
「昨天真不好意思,不小心在你這邊睡著了。」尷尬地搔搔頭,橘之決定先開口坦承罪行。
「沒關係,你可能是太常熬夜,累壞了。」
「你不怕我對你幹麻嗎?」這麼沒防備之心,要是哪天在他家的是偷兒盜匪之輩的人要怎麼辦。
「你不要被我怎樣就好了。」栩生輕笑,沒太多人知道他是柔道的好手。
(對厚∼我都忘記學長是那個了,好險沒被他○○XX……)
看到橘之都沒動手,栩生體貼地將早點一一推到他面前並示意他開動。
「學長,你的手怎麼了?」
橘之發現到栩生露出袖口的左手手腕貼著藥膏,記得昨天並沒看見這玩意兒。
「嗯……早上摔到床下時弄到的。」他不想明講,也不想說謊。
「……我是睡在外側的吧?」
「嗯。」
「那你的睡姿還真差,我都幫你擋在外面了你還能掉下去。」
……栩生覺得自己的臉上掛了好幾條黑線,也不想想是誰才睡姿不好。他一邊在心裡笑著一邊將免洗筷的塑膠套撥掉後遞給橘之。
「學長,雖然你才大我沒幾歲,但有時我覺得你很像個老頭。」接過筷子,連聲謝謝都忘記說便開始發表意見,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
「老、老頭!?」
「我的意思是,你蠻會照顧人的,像哥哥或是當人家爸爸的一樣,你應該有很多弟弟妹妹吧?」
「沒有,我只有姊姊。」
「是嗎?你以前就是這樣的個性了嗎?」
「不……我以前不是這樣。好了,快點吃,涼掉就不好吃了。」
栩生趕緊夾起一個小籠包堵住橘之的嘴,再讓對方問下去,他怕他會支撐不住那顆快崩碎的心。
他姊姊曾說他的性情和她的男友很相似,還因此曾被取笑是因為有戀弟情結才和那男人交往的哩。那時的姊姊說得很開心,一臉幸福的模樣,他怎麼也沒想到沒隔多久姊姊就懷了對方的孩子而不得不匆促結婚。
今年的情人節比起三年前的情人節更教他痛苦。
一陣溫熱碰觸栩生的唇邊,讓他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卻是見到橘之夾著一塊蛋餅一直往他嘴巴戳來戳去。
「學長,你也不要只顧著發呆呀。你看,我這麼好心分你一塊蛋餅,來∼張開嘴巴,啊∼」
栩生睨了橘之一眼,嘴巴閉得死緊。
「別這樣,讓我也有學習照顧人的機會啦∼而且剛剛你就可以塞小籠包給我,我為什麼不能餵你?還是你要我吃碰過你嘴巴的蛋餅?」
沒看過笨蛋還這麼伶牙俐齒的,栩生忍住想揍人的衝動,用筷子夾走眼前的蛋餅塞進嘴裡。
「Not fair……」橘之收回停在半空中的筷子。「學長,你這樣是不行的,每次都為別人做那麼多事又不讓人回報,這樣很容易讓對方不高興。」
(回報?你剛剛那樣算回報嗎?)栩生對眼前這傢伙的天真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議。
喝了一口紅茶,橘之繼續抱怨:「偶爾讓別人對你好一點又不會死。」
「……」
「真搞不清楚你是冷漠還是太害羞。」
(夠了!真是夠了!)栩生握住橘之正拿起三明治的手,冷不防地將身子向前傾,將三明治的尖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下來。
這下換橘之呆掉了。
好不容易將三明治吞了下去,栩生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依舊是一副好好先生的笑容。
「這樣可以了吧?」
「……」橘之驚訝於栩生的行為,更猶豫該不該吃這三明治。
(如果我繼續吃下去,這算不算間接接吻啊?可是在他面前吃我會不好意思……)越想臉越紅,其實是很想吃的。
「!」發現自己犯下蠢行的栩生也在心裡暗自糟糕著。
(ㄜ……把我的口水留在他要吃的三明治上了……怎麼辦?要叫他把三明治給我嗎?)
……兩隻都是笨蛋。
~~THE END~~
●2005.2.21『橘之的疑問』..橘之V.S.栩生..part(2)
那樣的旋律,帶著讓思緒沉澱的魔力,所有的神經感官被拉往一個像夢境般不切實際的世界,只聽得見主唱略帶憂鬱的嗓音,沒有其他的色彩,所有的一切都浸染在歌聲所詮釋出來的顏色之中……
無力地靠著門板,橘之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被那首歌拉走了。
第一次聽到的曲子,聲音卻很熟悉……是誰的?
喀啦!背後頓時失去支撐的力量,橘之踉蹌向後跌退。
還沒回過神的他以為自己真的要被那聲音帶往另一個國度,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樣。
倏地,某樣溫暖的物體托住了他。
「你在幹麻?」
「吪?」
「……吪什麼吪?你到底在幹麻?」
栩生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誰會想到開門的時候會有人向自己跌來,要不是他反應夠快,及時伸手扶住橘之,要不這個總是看起來有點呆的傢伙很有可能摔得一屁股痛,重則尾椎受傷……一想到這裡,栩生不禁有點不悅。
(這笨蛋要是跌傷了怎麼辦?)
「啊!學長,你的聲音!」
「我的聲音?」
「跟他的很像。」
「他?」
「現在在唱歌的那個。」
遲疑了一下,栩生向後看了音響一眼。
「你說Ville?」
「Ville?」
「Ville Hermani Vallo,His Infernal Majesty的主唱…………學弟……你可以站好嗎?我的手很痠。」
「!!!對、對、對不起!」
慌忙脫離那溫柔的支撐,失去令人舒服的溫度,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好可惜。
慘了,橘之覺得最近的自己越來越沒形象可言,尤其是在栩生面前。剛剛竟然還毫不自覺地整個人癱靠在栩生的臂彎中,好丟臉……
原本很喜歡栩生那異於一般人的淺褐色眼眸,但最近都不敢直視他的臉,深怕在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蠢樣。
「話說回來,你到底在幹麻?」
其實這句話根本就不用問了,看到橘之兩手間抱著一疊講義和磁片,就知道這傢伙的電腦又在耍性子。不是有一句經典廣告詞是這麼說的:『科技始終來自人性』,講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嘿嘿∼」橘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剛剛在門外聽歌聽得太入迷了,差點忘記上樓的目的。
「學長,可以再向你借電腦嗎?」
還是不敢看栩生的臉,視線亂瞟,震攝於房內的一抹粉紫。
那是……玫瑰!?
「學弟,你的樣子看不出是要像我借電腦,一點誠意都沒有。」
「嗄?」橘之被忽然湊過來的臉龐嚇了一大跳。
「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啊。」
「是!」好像被長輩訓話一樣,橘之擺出新兵立正站好的姿勢,只差沒敬禮。
(可惡……學長的眼睛比那首歌更有魔力啊∼)
依舊是沉穩內斂的笑容,栩生頷首示意橘之自便。
「我要出去一下,你要不要什麼吃的還是喝的?」
橘之連忙搖頭。過年回家期間不小心讓體重上升了,看著體重計上他原本的體重數字迅速晃過指針,還帶著足足兩大格向左移進指針左側成為他體重範圍的新領地,便痛下決心要禁吃宵夜兩個月。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養出歐吉桑才有的啤酒肚。
「冰箱裡沒有飲料了,你如果要泡咖啡的話,那個架子上有三合一的,杯子……你知道是哪個。我等一下回來。」
砰!闔上的門讓Ville的歌聲產生細微的回音,橘之這時才注意到這首歌一直被重複撥放。
(他特別喜歡這首歌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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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之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成為極需機智狡詐的政商之輩,因為連最起碼的一心多用他都做不到。
表面上,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似乎很有效率地在打字,其實有一半的時間他都在按消去鍵,因為一直打錯。
心、不、在、焉。
(那束玫瑰花包裝得好漂亮,是學長要送人的嗎?還是別人送他的?可是送花給男生也太奇怪了,所以應該是他要送人的。可是聽說他是gay啊,所以也不會是送給女生的吧,還是說他並不是大家傳言的那樣?搞不好他很正常,是喜歡女孩子的,可是……這樣我……)
可是……這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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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還沒坐進電腦桌前,他在音響旁找到一片CD盒。
(HIM……應該就是學長剛剛說的His Infernal Majesty吧。)
依照音響上顯示的撥放曲目在CD盒上找到歌名,SWEET PANDEMONIUM……奇怪的歌名。
(甜蜜的喧囂?親愛的魔鬼宮殿?)
在栩生的房裡,他可以聽得更清楚Ville的聲音。
他從沒聽過栩生唱歌,硬要說栩生的聲音和Ville的歌聲相似也很牽強,不如說感覺很像……
那首歌詮釋出來的味道和栩生身上的感覺很相像。
雖然聽不太懂歌詞,但總覺得重覆又重複的旋律像是在編織一張網,以矛盾為經,用無奈做緯,交織成一股令人悲傷的感覺。
……原來如此。
橘之終於明白栩生自從過年後和以前看起來不太一樣的地方在哪裡,彷彿多了一層名為憂鬱的霧籠罩在栩生身上,淺褐色的眼睛流轉著令人無法解讀的思緒,令旁人更感好奇與注意。
(太好了,最近我常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和平常的感覺不一樣,我還以為是我對他……)
對他?
橘之沒再針對這點繼續思考,他一邊打字一邊按消去鍵一邊想著栩生到底為什麼憂鬱。
(是跟送他花的人還是他要送花的人有關嗎?或是跟喜歡他的人還是他喜歡的人有關啊?該不會是他想出櫃但又不敢跟家裡的人講吧?)
他的推測一直沒進展,他可能沒發現他的報告也沒什麼進展,一直停留在第一頁。
(會不會是上學期有學科被當了?還是要被二一?不可能吧,聽說他成績不錯。那倒底是怎麼了呢?難道是他爸媽逼他去相親?)
胡思亂想得認真,竟也沒發現栩生已經回來了。
一直到耳邊傳來的音樂換成他所熟悉的阿姆的歌,才讓他停止一堆奇怪的想法。
栩生將換下來的CD放進橘之方才看到的CD盒裡,看到橘之視線轉了過來,他將CD盒放進音響旁的CD架,提起從外面買回的東西走向冰箱。
「報告打得怎樣?」
「嗄?喔,嗯。」
……沒什麼進度,橘之心虛地瞄了螢幕一眼。
「學長,你不聽剛才那片CD了?」
「……我已經聽一整天了。」
(聽那首歌聽一整天?一定有鬼。)
看著栩身蹲下身子將塑膠袋裡的海尼根一罐罐擺進冰箱裡,橘之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學長,我也要一罐。」
栩生驚訝地回頭。
「你作業還沒打完吧?」
「快打完了啦。好啦∼我又不會醉。」
橘之笑得很可愛,心裡卻在盤算該如何跟教授拖延交報告的時間。
關上冰箱門,栩生拎起袋裡最後兩罐海尼根,將其中一罐交到橘之手上,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到三層櫃前。
「我也要杯子。」
聽到背後傳來的要求,栩生伸手的動作瞬間停格,嘴角泛起淺淺的微笑。
沒有去多想這突來的愉悅是為什麼,他拿起兩個馬克杯走回橘之身旁,將米色馬克杯放在電腦桌上。
「你曾說這馬克杯是要給客人用的,但我不想跟別人共用杯子耶。」
兩人同時拉起拉環壓下封口,喀喀兩聲,啤酒味沁入冷空氣裡。
「還是你要拿你的杯子過來?」
栩生熟練地將杯子注滿啤酒和泡沫。
「還要下樓去拿,好麻煩。」
橘之一邊慢慢地將啤酒倒入杯裡,一邊啜飲快溢出來的泡沫。他說不出口,其實他不想除了他之外的別人在這個房間裡拿著和栩生所使用的馬克杯同款的杯子。為什麼不願意?他也說不上來。
「……那麼那個就給你用好了,我再去買新的杯子。」
「不,我買、我買。這個杯子就給我專用啦∼」
(開玩笑,要是你又買同一款的馬克杯回來那還有什麼意思。)
專用的馬克杯嗎?看到橘之很開心的模樣,栩生把到嘴邊的話給硬吞了回去。
(笨學弟,你難道沒發現這樣就變成對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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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喝冰飲實在有點蠢,但酒精作用開始發酵後,燙熱的溫度從喉間蔓延全身。
收起先前散漫的態度,橘之決定先將報告完成一個段落後再說。啤酒的苦澀味道讓他變得清醒,拜酒精之賜,僵硬的手指也變得靈活。
俐落地敲打鍵盤,好不容易有點成果出來時,一罐海尼根也喝完了。凝視著杯內附著在杯口附近的殘餘泡沫,橘之決定鼓起勇氣詢問。
他最討厭有問題擱在心裡得不到答案。
「學長,那個……花……別人送你的?」
眼睛仍盯著螢幕,假裝不經意問道。
「嗯。」
「送男生花不是很奇怪嗎?又不是畢業典禮什麼的。」
「不會奇怪啊。」
「……你喜歡的人送的?」
不管了,豁出去了。
「嗯。」
肯定的答案。聽到這樣的回答,橘之呆掉了。
(學長,你真的是……?)
栩生將手中的書闔上,隨手放在枕邊。他緩緩在床上躺下,枕著右手,眼睛直視著天花板。
「我姊給我的,那是她的新娘捧花,很漂亮吧。」
「你姊!?」
不小心提高了分貝,橘之側首望向栩生,臉上掛滿一堆驚嘆號和問號。
「不然呢?你以為誰送我花?」
「ㄜ……我以為……不是啦。你有姊姊啊,什麼時候結婚的?」
「情人節那天。」
「情人節結婚啊……很浪漫啊,可是她幹麻要把花給你?」
「她希望下一個結婚的是我呀。」
有點頑皮的語氣,但橘之在栩生的臉上讀不出任何笑意,反而覺得那樣的表情怎麼像是快哭了的樣子。
「我想睡了,你用完電腦就幫我關電源吧,回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反鎖。」
橘之還沒發出回應,栩生已閉上了眼睛。
(搞了半天……是戀姊情結啊。)
橘之在心裡嘀咕著,轉過身去繼續打字。
夜越來越深,阿姆的歌很早就撥放完了,房裡只剩下鍵盤敲打聲。
直到感到眼皮漸漸沉重,橘之才把檔案存檔,歇下手伸個懶腰,卻瞥見已熟睡的栩生身上沒蓋被子。
(難怪剛剛就一直感到有那裡怪怪的,原來是他沒蓋被子啊。)
經過這麼久才發現,也真夠遲鈍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椅子,躡手躡腳走近床邊,正想伸手拉起疊在栩生腳邊的被子時,卻自顧自地欣賞起栩生的睡顏。
(真好,長得這麼好看,竟是個有戀姊情結的傢伙,其他人要知道了一定很驚訝。)
用眼睛看還不夠,忍不住伸手撥弄栩生額前的頭髮。
(不錯嘛∼髮質也很好,要是我有跟學長一樣好的條件,交一打的女朋友也不是問題吧。)
他最想看的還是那雙被隱藏起來的淺褐色眼眸,手指由髮際輕輕划下額頭,划過眉宇,最後停在栩生的眼皮上。
躺在床上的人依舊沉睡。
「呵啊∼∼」打了一聲哈欠,橘之覺得睡意好濃,整個腦袋又鈍又重的。果然熬夜還是得靠咖啡,只是現在去泡咖啡也趕不了周公了。
幫栩生蓋好被子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大腦比身體先睡著的關係,他也鑽進了被裡,不一會兒就在海尼根氣味的包圍下沉沉入睡。
●2005年2月3日~短篇小品文『栩生的馬克杯』..橘之V.S.栩生..part(1)
嗚∼早知道就不要組那麼便宜的電腦了,三天兩頭就當機一次,給人檢查都說沒
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換台新的。
哪來那麼多錢啊?橘之心裡幹譙著,卻又不得不上樓敲栩生的門。
(如果學長不在就借不到電腦了,拜託∼希望他還沒回老家過年。可是不在比較
好吧?這樣我就有理由跟教授說是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才沒辦法把資料處理完,
然後提早打包行李回家……可是現在沒做完以後也是要做。唉,又不想跟學長借
電腦,可是……)
就在可是來可是去的煩惱當中,赫然發現身旁站了一個人影。
「哇!嚇死人了!」
反射性往後退了一步,橘之的後腦狠狠地撞上門板。
「……你才嚇到我,半夜在我房間門口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是小偷。」
「啊∼學長,對不起啦,因為我電腦壞了,又不知道你在不在,所以……」
橘之連忙合掌拜託。
「要借電腦?好啊。」
就像平常一樣地把門打開,把燈切亮,唯一不同的是栩生的心裡在發笑。
他站在樓梯口看橘之好一會兒了,只見橘之一下把手舉起,還沒叩到門就像想到
什麼似地放棄敲門的舉動,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十幾次。更有趣的是橘之一臉煩惱
的表情像是糾結成一團的毛線。
可惜橘之沒注意到栩生微微牽動上揚的嘴角。
「學長,你揹那麼大包包是去哪裡呀?」
「喔,我跟阿柳、國溪他們去台東玩五天,剛剛才回來,算你運氣好。」
「可是……學長,我這麼晚跟你借電腦會不會吵到你?」
「不會,我沒那麼早睡。」
栩生丟給橘之一個不用擔心的微笑。
「就算睡著了,也不用怕吵到我。喔,你要不要喝咖啡?架子上有三合一的可以
泡,杯子……ㄜ……用這個好了,還是你要冰咖啡?冰箱裡好像還有一兩罐。別
太拘束,我先去洗澡。」
按下電腦主機開機鍵,從衣櫥翻出換洗衣物,拿出放在三層櫃上頭的的米色馬克
杯,打開浴室的門,砰,門關上。
橘之納悶地看著米色馬克杯。
杯子?用你用過的杯子!?
去!他推開椅子,起身走向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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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地敲著鍵盤,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學長身上香香的味道。
(嗯……好像是綠茶味道的沐浴乳吧?嗚∼不行,分心了。)
栩生頂著一身的蒸氣走出浴室,一襲鬆軟的針織衫和休閒褲,一手拿著毛巾搓著
濕漉漉的短髮,一手越過橘之的右肩拿起放在電腦螢幕旁的小說。
橘之偷偷瞄了一眼,嗯,勞倫斯.卜洛克的。
(暖呼呼的味道,應該是綠茶的沒錯……又∼分心了。)
「你喜歡喝冰的?」
看到鍵盤旁多了一罐36法郎,拿鐵口味的,栩生挑了挑眉。
罐裝咖啡他只買這個品牌,為了一個小小的回憶,紀念一段遙遠的過去。
「嗄?喔,嗯。」
這種很不誠懇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在敷衍就是在說謊。
栩生看了一眼米色馬克杯,淺褐色眼眸閃爍著笑意。他從冰箱拿出一罐海尼根,
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褐色馬克杯,和米色馬克杯同款。
橘之一臉不解的表情。
「喔,我不喜歡金屬留在嘴邊的味道。用杯子喝啤酒會很怪嗎?」
喀,易開罐的拉環壓下封口處的金屬片,溢散出的海尼根氣味取代綠茶的香味。
「不……不會奇怪,可是你幹麻不用那個杯子?」
「你說米色那個?那是新買的,想說給客人用的。」
金黃色液體注進杯裡,直到細緻的泡沫封住杯口。
「新的?」
「對啊,可惜它沒榮幸將它的第一次使用權獻給你。」
「……」
「還是你要把冰咖啡倒進杯子喝?」
「……我已經喝完了……」